又是穆安妮捧着一叠报表和材料送过来,白钰奇怪地瞟她一眼,问道:
“浦总呢?”
隔了半晌,穆安妮轻轻问:“白市长不想挽留?哪怕象征性的……”
白钰敏锐地反问道:“穆总的意思是我也应该象征性挽留一下你,对吧?”
柴君微微犹豫,低声道:“她是邵市长的爱人,市一中特级教师,我们都叫马老师……”
刚落座白钰便歉意道:“实在不好意思,马老师,本身庄市长和我都有登门慰问邵市长遗孀的行程,可上任以来每天事情连着事情没法安排到一起,倒让您找上门来了,是我的失职,对不起对不起!”
马老师喝了口水,细述此次来意:
“正府的难处我都懂,问题是我不能等了,”说到这里马老师抹了抹眼泪,“我儿子有先天性心脏病,一直拖着保守治疗,但去年连续犯了两次病,医生说第三次再犯恐怕就不行,必须做心脏移植手术……”
欠下几百亿城投债券成为万夫所指的市长,拿不出一百万给儿子做心脏移植手术,大概说给谁都不信吧?
来到正府主会议室,门达序坐在主席台中间神情专注地听取代表发言,白钰冲他招了好一会儿手才慢吞吞出来,叹息道:
“这会儿有桩麻烦事儿,关于邵市长去世的各项补贴……”白钰简要介绍了马老师的诉求,直截了当道,“迟迟不付的原因是什么?”
门达序见他音量提高,岂能在满屋子财税系统领导面前丢脸?当下强硬地说:
“流程就是这样,我既然主管财正就得对所签的每个字负责,哪怕明天分管调整,我也会坚持到今晚24点!”
白钰指着他鼻子怒道:“领导态度!流程!你门达序不会死吗?有朝一日你家人捧着死亡报告到财正局遭受冷遇怎么办,你想过没有?”
门达序气得几乎蹦起来:“你……你你你,你光天化日之下咒我死?!”
白钰冷静地说:“我也会死,每个人都会死,世上没有永生之人,这算诅咒?但一个人的良心,一个人对待领导同事的温度会一直被老百姓记在心上!”
白钰的本事就在于激怒对手后自己愈发冷静,这也是辩论的基本功,当下冷冷道:
吵到这个程度,门达序突然意识到大糟特糟——自己怎么被他激怒一时糊涂干起来了?殷勇泄密事件还没吸取教训?白钰空降甸西后的形成的新打法是只要占理就敢掀桌子!
白钰似已打算不给他下台阶的机会,立即打断道:“庄市长委托我全权处理此事!”
白钰冷不丁举起手机道:“有录音为证,马老师三个工作日拿不到钱,庄市长会对你进行问责!”
门达序气势全无,失魂落魄站在原处呆呆看着他的背影——
储拓说过老邵惹这么大祸,跑到京都是为了收拾烂摊子,因公殉职的帽子给得有点大;
省里也觉得甸西方面定性因公殉职草率了仓猝了,因为47个城建项目看起来处处疑点,万一将来冒个性质严重问题不好收场……